
我惯于将泼、勾、皴、擦等泼墨、积墨的技法在笔头变幻莫测的运动中一次完成
这种运动又糅进了我当下的感受与心怀
所以不仅令人欣赏到笔墨中包含的美
而且受到情绪的感染
这正是我作画的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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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墨 ‧ 人生》随笔摘录
晨光里我依稀看见一个纸人,如我在贵州岜沙寨子里见到的那种长长的剪成的纸人,幽灵般在风中忽上忽下地飘舞、旋转,一会扭曲成一堆,一会挤压成一片,最后支离破碎。这只是幻影,不是绘画。绘画不能活动,不能描述,也不能图解。要成为作品,还要提炼、凝固。
我惯于将泼、勾、皴、擦等泼墨、积墨的技法在笔头变幻莫测的运动中一次完成,这种运动又糅进了我当下的感受与心怀,所以不仅令人欣赏到笔墨中包含的美,而且受到情绪的感染,这正是我作画的法门。
坐在椅子里兀自出神,恍惚间觉得自己正踽踽于幽暗漫长的甬道里。我依稀看见远处有一小点亮光,我朝着它走去。穿过一重又一重门,但那亮光始终离我那么远,远不可及。十年前,我画《灯系列》时,也有过相同的幻觉:
我看见灯在移动,
那幽幽的光,
幽幽的影子,
从雾中升起,
好像一缕缕的烟。
我看见灯在移动,
那幽幽的光,
幽幽的影子,
移过墙角,
我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息。
或许正是这场病痛才会有这样的体验。在创作这组《土围子系列》的过程中,主题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个人的命运和遭遇在创作中升华、深化,这是艺术创作中的规律,是对未知的探求与创造。创造摒弃重复,它在过程中去获得意外的惊喜。

贵州印象 岜沙系列-5 1986年作
有一次我请教贺友直老师,我画画总是很难固定一种画法,有时上午与下午的画法都不一样,这不知是否性格的原因?以致有这样一种看法,认为我太多变,不像有的画家一辈子风格很明显,一眼就能认出来。当然,在某一个阶段有必要相对的保持稳定,但我始终认为,不同的感受怎么能反来复去用一种画法?对我来说,实在匪夷所思。

贵州印象 岜沙系列-2 1986年作
贺老师用手在桌子上一拍:“咦?!多变就是侬格风格嘛。有的人不变,是因为他变不了。”
在我的眼里,没有静止的物体,无论一只杯子,一只碗,一把椅子,宇宙中的一切万物都有生命,是活动着的。不仅如此,还各有各的个性特征,无不如人之有个性,有表情。我觉得我分分秒秒都生活在千变万化的大千世界里,我的目光所及,心灵所到之处,无不感到新鲜活泼,情趣盎然。这些不同的对象在不同的空间、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心境下,又呈现出不同的心象,所以在我的笔下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常常不知画什么,但总隐隐地觉得有一种情绪在内心里骚动,于是不管画什么,便在纸上挥洒。开始或许捕捉不到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感受,始终觉得笔下的线条传达不够确切,直到传达出来了,画什么也就显现,这就是我所谓的无中生有,它完全是由心像来决定。进入这种创作状态的结果,常常出乎意料,由于受情绪的支配,自己完全不能控制,也无法事先安排,更不可能事后重复。
我信奉“艺术的生命在于创造”。不断重复自己的艺术,只是一具行将就木的驱壳。因此,我视昨天的成绩为明日黄花,不喜欢再去津津乐道。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每一天都应该成为自己新的起点。正因为这种思想,我才不断地探索新的艺术语言,哪怕它不完美,但有生命的涌动与燃烧。也正是因为这种想法,我才再三迁徙,一再将自己已经得到的名誉、地位、待遇弃之不顾,去寻找新的挑战、新的磨练,这一切我都无怨无悔,哪怕是这场病,我也将它视为命运的恩赐,使我得到一次难得的锤炼。
(山阴剑文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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