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笔墨 ‧ 人生》随笔摘录
我不相信谁能说清楚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不相信谁能说清楚自己的画,那突如其来的感觉,那莫名其妙的一瞬间,是有意识、无意识、潜意识,还是什么?

《燃烧的云》 60cm x 67cm 1988年作
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两个我,一个真我,一个假我,假我常常掩盖着真我,画人无数,又有几人画出了真正的我?
人都是多面体的,尤其是艺术家。像我这样出身于旧家庭,个性受过严格禁锢的人,尤其如此。封建的传统教育使我自己某些部分遮蔽得很深,而自身对于这种禁锢的反叛也因此格外强烈。这种挣扎深藏于我的外表之下,却在作品里充分表露。所以,这种挣扎也愈见其悲苦。
来到这个世界上,也许我只是一个孤独的过客。混浊的空气,熙攘的人流,会使我感到烦闷、嘈杂。真想找一处僻静的所在,让我静静地躺下,闻得泥土的清香和气息,听一片蛙声,闻几处虫鸣……我渴望宁静,却又被宁静所累,这恍惚反复的思绪,也许会伴着我全部所在。

《残佛系列》之七 68.5cm x 68.5cm 1996年作
我漫步在夕阳的田埂上,远处的村庄漂浮在轻纱似的薄雾中,那缕缕炊烟里,蕴藏着多少温暖和爱呵,甜甜的温馨在我的心里荡漾着,我真想走进这幅“画”里,去叩响每一个家门……

《剥蚀的灵魂》 68cm x 138cm 1988年作
读着泰戈尔的诗——“在梦境朦胧的小路上,我去寻找我前生的爱”,我仿佛看见天幕上有一只大大的眼睛在看着我,一叶小舟载着我在无尽的荒芜里驶向生命的彼岸,去寻找我前世的失落……
清晨躺在床上遐想……我觉得我的思想最清晰、最活跃的时间是在清晨,许多事、许多构思、许多腹稿,都在清晨四五点钟忽然涌来;涌来的是那些挥之不去的生生死死。我以为,没有“死”过一次的人,是没有资格奢谈死的涵义的。

《地狱之门》 68.5cm x 137cm 1986年作
那年大雪夜,廊外的紫藤架压塌了。我独自翻阅着《八大山人画集》,其中有一幅雪景深深吸引了我:残山剩水间有两个馒头似的白屋,一棵古古怪怪的枯树,像长了两支胳膊,痉挛地伸向苍穹,树梢那分叉的枯枝分明是伸开的指掌,似乎拼命想抓住什么。我紧紧盯住它们,心里一动,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立即用极淡极枯的墨线,勾画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那树是白的,地是白的,屋是白的,静谧中隐含着默默的挣扎。我写下了自己的感觉:
我要走出白屋,
空荡荡的白屋里,
只有一棵光秃秃的树。
我要走出白屋,
白茫茫的天地间,
只有一棵光秃秃的树。
我要走出白屋,
白屋里留下一具我的躯壳,
还有——一棵光秃秃的树。
我要走出白屋,
空荡荡的白屋里,
只有一棵光秃秃的树。
我就这样完成了《白屋系列》六幅。半个月后,我的母亲在春寒料峭中撒手而去。

《白屋系列》-2 45.5cm x 33cm 1990年作
总有人在分析作品时每每主观臆断画家在创作前的构思如何如何,殊不知许多创作主题其实是在创作过程中才得以显现与清晰明朗起来,即使事先有所想,往往也是朦胧的、含糊的、甚至在创作过程中演变为风马牛不相及的主题,就连画家自己也始料不及,这在我的创作中更是常见的现象,如《白屋系列》、《独行者系列》等等。

《独行者系列》之二 84cm x 156cm 1995年作
(山阴剑文辑录)
文章来源:微信公众号南翁谈艺 阅读原文点击此处

《李世南画集》四卷 特精装版定价:4500.00元
《李世南画集》四卷 精装版定价:280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