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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墨‧人生》随笔摘录(之八)
来源:南翁谈艺 | 作者:lishinanart | 发布时间: 2022-04-09 | 581 次浏览 | 分享到:


 





《笔墨 ‧ 人生》随笔摘录



李世南1993年病后蓄须   摄于深圳

 

天色倏忽暗下来,两声炸雷之后,雨泼也似倾将下来。我木然地坐在床上,痴痴望着外面的白雨。雨仿佛从头到脚把我浇透,尽情地冲刷着我的灵魂。我轻蔑起自己的病残之躯,若是灵魂儿也残了,要这臭皮囊又有何用!阵雨过后,我不禁兀自笑起来,便觉得自己清爽起来。

 

《生死劫》     68cm x 70cm     1995年作


 

外面在刮着台风,下着暴雨。从内地来的人实在很难想像台风的威力,这种把天地瞬息之间搅得一塌糊涂,几乎能摧一切、荡涤一切的疯狂,在这种时候,我每每觉得人如蝼蚁般可怜,甚至还不如蝼蚁。命运也如台风,人是往往被命运追逼着的,因为命运的不可测,人们才显得那么恐慌,那么无奈,那么疲于奔命。

 

《奔》     35cmX45.5cm     1993年作


我无法控制自己,画了一群被莫名的惊怖追逼着的人,这次不用泼墨而用混乱、疾速、短促、枯索、断续的线条来表现紧张的情绪.人物的重叠关系靠线条的交错造成一幅恍惚的虚幻图像,因为命运是虚幻的,难以捉摸的、不可预测的,因而人总是在莫名的紧张之中。


我好像自己就在这纸上奔突,怎么也逃不出去。


昨夜依旧狂风骤雨,晨起胸中画兴勃发,欲写《风雨抚琴图》,然每捉笔而不能自制,至废画屡屡,烦躁莫名。初参以宾虹笔法,总勉强,后全凭感觉,仅取其干笔法而以己意出之,乃成。故吸收他人之长,须建立在强化自己个性特征之基础上,于不断完善中不断强化,于不断强化中不断完善。封闭、排他只能导致自我萎缩;开放、吸纳又必须以自我为中心,此两者为辩证之关系。余今写《风雨抚琴图》,风雨即琴音,琴音即风雨,人亦如风之飞动,满纸风风雨雨,一派狼藉,非怪,但求音韵耳。


昨夜秋风骤起,凉气袭人,方觉夏已尽矣,未免几分惆怅。上午,风益狂,令人瑟缩,姑且铺纸磨墨,心中忽有残菊凛凛然焉。捉笔以枯墨斩钉截铁写枝叶,待画黄花,偶见碗中剩药,即兴蘸药写之,色焦黄而偏冷,中沉淀而外晕,效果奇佳,非颜料可比,大喜。余拊掌日:人莫知吾此色为何物,若仿,只需嗅有无药味即可辨真伪也。言罢,掷笔大笑。


我只有在画画的时候,才体现自我的本色,大部分时间,我认为仅仅只是活着。这一点可怜的自信,已经来之不易。我敢说,许多人包括我自己曾经历过的那个年代,我们画画儿用的是别人的脑袋,别人的手。即便现在,我也不敢说自己百分之九十已经回到自我:痼疾太深,为时已晚。所幸我还能时时从旁人一双冷峻的眼光来审察自己,才不至于自以为在用心画画,其实却不知所云;自以为在思考,却没有自由的思想;自以为有见解,却没有自己的主张;自以为人在旅途,却未能特立独行。人啊,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做回自己:自由地思想,自由地画画,自由地做人!


养病中撰写回忆录《狂歌当哭——记石鲁》

 

《狂歌当哭——记石鲁》终于出版了。也许因为耽搁得太久,原本的那份期盼早已荡然无存。可是有人却说,李世南真不简单,病了还写出一本书!

 

其实没什么,不过是养病之初还不能作画,自忖总不能闲着,加之病了一场才明白生命是那么不堪一击,这病又防不胜防,鬼知道什么时候让老天叫了去,不如赶紧了了自己的心愿。正如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今晚脱下鞋,明早还不知道能不能穿上。”病前总以为想做的事迟早可以去做,现在才体会到,只要想到了就要去做,而且要认认真真地做,只怕你不去做。不仅如此,人生的机遇随时都会擦身而过,顺境是一种机遇,逆境也是一种机遇,关键在于自己能否把握。

 

 

1997年在深圳“一叶庐”创作大画

 

迄今为止,《汉乐午图》是我画过的最大一幅作品,而且是在我病后第四年画的。那天五张六尺宣纸铺在客厅里,地上先已铺满了毡。我跪在软垫上,画一步,挪一步,如此自左至右一部分一部分完成,不断地跪下,立起,再跪下,再立起,活像一个虔诚的朝圣者,不过朝拜的是艺术之神。一会儿我便汗流浃背了,索性脱掉背心赤膊上阵,汗珠啪嗒啪嗒顺着额头滴到纸上。萌萌在旁边忙不迭地不时为我擦去汗水,小平则帮我端盆移砚。而这种泼墨大写意,尤其人物众多,如写一幅狂草,最要紧的是笔笔贯气,互相照应,才能气韵生动,感人肺腑,所以必须一气呵成,容不得反复重画,需要有稳准狠的功力和势不可当的魄力。这幅画要求效果整体强烈,又要有现代感,这对传统的泼墨写意也是一次有益的尝试,所以内心涌动着蓬勃的创造欲,先用板刷画,但嫌失之简单,也欠厚重,改用大斗笔,以汉画像石的造型和现代书法的用笔,果然越画越顺手,半天多工夫,这幅五米长两米高的作品就完成了。我已浑身湿透,腿肚子发颤,几乎立不起来,但一种胜利感和自豪感从心底油然升起,一切疲惫也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往往想画得更精到一点,倒也的确是讲究了,却未免少了几分随意与天趣,竟不如原先的,虽难免败笔与赘墨,总有一股活泼泼的激情与新鲜在。我真佩服白石老人,一种东西可以翻来覆去画一辈子,而且叫人百看不厌,很少人能有这种本事,除了修养,恐怕永远保持一颗童心,对见惯不惯的事物始终怀有新鲜的感觉,是最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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